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理性看待出口訂單轉移
近年來,關(guan) 於(yu) 我國外貿出口訂單轉移至東(dong) 南亞(ya) 的討論引發了市場廣泛關(guan) 注。作為(wei) 一種經濟現象,出口訂單轉移背後的根本原因是產(chan) 業(ye) 鏈在各國間的重新分工,其對一國外貿的影響既體(ti) 現在總量層麵,也體(ti) 現在結構層麵,僅(jin) 從(cong) 單一維度解讀出口訂單轉移,往往會(hui) 背離事實。筆者基於(yu) 對我國和東(dong) 南亞(ya) 進出口數據的分析,發現我國出口訂單轉移至東(dong) 南亞(ya) 的規模總體(ti) 可控,雙方整體(ti) 呈現“競爭(zheng) ”與(yu) “互補”並存的貿易格局。
一是從(cong) 全球範圍看,2016年以來東(dong) 南亞(ya) 逐漸成為(wei) 全球出口訂單轉移的主要承接地區。2016—2019年,美國、日本、中國等主要經濟體(ti) 出口份額(出口份額=一國或地區的出口量/全球總出口量)普遍回落,同一時期東(dong) 南亞(ya) 國家出口份額總體(ti) 呈現上升態勢(見表1),前者與(yu) 後者的份額變動呈現明顯的此消彼長關(guan) 係。據此,初步判斷2016年以來東(dong) 南亞(ya) 或已成為(wei) 全球出口訂單轉移的主要承接地。

二是從(cong) 東(dong) 南亞(ya) 內(nei) 部看,越南是東(dong) 南亞(ya) 國家中最主要的出口訂單轉移承接國。從(cong) 東(dong) 南亞(ya) 各國的出口份額變動情況看(見表2),越南出口份額從(cong) 2015年的0.98%穩步增長至2019年的1.39%,份額增長居東(dong) 南亞(ya) 國家之首,緊隨其後的是馬來西亞(ya) 、柬埔寨、緬甸、菲律賓。同一時期,中國出口份額略有下滑。

三是從(cong) 出口增速變化趨勢看,2016年成為(wei) 我國與(yu) 東(dong) 南亞(ya) 出口增速變化的分界點。2010—2015年,中國出口年均增速達9.0%,高於(yu) 東(dong) 南亞(ya) 的6.9%;2016—2020年,東(dong) 南亞(ya) 出口平均增速開始超過中國,這從(cong) 另一個(ge) 維度印證了中國出口訂單存在向東(dong) 南亞(ya) 轉移的跡象。
出口相似度指數(該指數取值0—100,值越大表明出口相似度越高)用於(yu) 衡量兩(liang) 個(ge) 經濟體(ti) 出口商品在國際市場上的相似性。計算結果顯示,2020年中國與(yu) 東(dong) 南亞(ya) 出口相似度指數為(wei) 78.61,兩(liang) 地都主要出口機電、紡織以及化工等產(chan) 品。與(yu) 此同時,我國皮革製品、紡織製品和鞋類產(chan) 品等勞動密集型商品出口份額在2015—2019年持續下降,與(yu) 東(dong) 南亞(ya) 國家在同類產(chan) 品上的出口份額變動呈現顯著的此消彼長關(guan) 係(見表3),反映出東(dong) 南亞(ya) 在紡織服裝等勞動密集型商品上對我國表現出較強的出口替代性。

從(cong) 進口總量數據看,東(dong) 南亞(ya) 對我國進口具有高度依賴。自2010年以來,中國和東(dong) 南亞(ya) 貿易聯係緊密度不斷提升。從(cong) 中國方麵看,2020年,中國和東(dong) 南亞(ya) 的雙邊貨物貿易額增長至6853億(yi) 美元,東(dong) 南亞(ya) 超過歐盟首次成為(wei) 中國第一大貿易夥(huo) 伴;從(cong) 東(dong) 南亞(ya) 方麵看,自2009年以來,中國連續13年保持東(dong) 南亞(ya) 第一大貿易夥(huo) 伴地位。其間,東(dong) 南亞(ya) 對我國的進口依賴不斷增加——2007—2020年,東(dong) 南亞(ya) 進口中來自中國的比例從(cong) 14.86%上升到25.33%。
進一步細分到具體(ti) 產(chan) 品,東(dong) 南亞(ya) 對我國勞動密集型產(chan) 品形成部分替代的同時,對我國中間品和資本品的進口亦顯著增加。筆者根據BACI數據庫計算得出,2007—2020年,東(dong) 南亞(ya) 中間品進口來自中國的比例從(cong) 12.62%增長至22.58%,其中紡織中間品進口來自中國的比例從(cong) 34.53%增長至49.28%;資本品進口來自中國的比例從(cong) 21.61%增長至38.99%,其中機電資本品進口來自中國的比例從(cong) 23.71%增長至46.50%。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勞動密集型產(chan) 品出口訂單的轉移更多發生在產(chan) 業(ye) 鏈的終端製成品環節,而在產(chan) 業(ye) 鏈的中上遊環節,東(dong) 南亞(ya) 則高度依賴來自中國的中間品和資本品。
此外,貿易互補性指數也證明我國和東(dong) 南亞(ya) 具有較強的貿易互補性。根據貿易互補性指數的定義(yi) ,如果一個(ge) 經濟體(ti) 在某種產(chan) 品的出口上具有顯示性比較優(you) 勢,而另一經濟體(ti) 在該種產(chan) 品的進口上具有顯示性比較優(you) 勢,則兩(liang) 個(ge) 經濟體(ti) 在該產(chan) 品上具有貿易互補性。互補性指數小於(yu) 1則表明互補性較弱,互補性指數大於(yu) 1則表明具有較強互補性。計算結果顯示,2010—2020年,中國與(yu) 東(dong) 南亞(ya) 之間的貿易互補性指數均大於(yu) 1,其中在皮革、紡織和鞋類三類產(chan) 品的年均貿易互補性指數分別為(wei) 2.09、2.15和1.42,表明中國與(yu) 東(dong) 南亞(ya) 呈現出“在競爭(zheng) 中互補”的貿易格局。
根據上述分析,可基本確定我國出口訂單向東(dong) 南亞(ya) 轉移的起始時間和主要商品類別。在此基礎上,可估算2016—2019年中國出口訂單轉移到東(dong) 南亞(ya) 的規模,測算思路為(wei) :假設訂單轉移是影響海外主要市場對華進口份額的唯一因素,同時假設不存在訂單轉移時,海外主要市場會(hui) 維持2015年對華進口份額不變,則海外主要市場2016—2019年對華實際進口份額的變化(2015年海外主要市場對華進口份額-當年海外主要市場實際對華進口份額),可被視為(wei) 當年出口訂單向東(dong) 南亞(ya) 轉移的規模。
根據上述方法,2016—2019年,我國皮革產(chan) 品、紡織產(chan) 品、鞋類產(chan) 品每年分別向東(dong) 南亞(ya) 轉移出口訂單83.44億(yi) 美元、138.83億(yi) 美元、186.67億(yi) 美元和279.60億(yi) 美元,四年累計轉移出口訂單688.55億(yi) 美元。從(cong) 占比看,2016—2019年,皮革產(chan) 品、紡織產(chan) 品、鞋類產(chan) 品的年訂單轉移金額分別占2015年中國三類產(chan) 品總出口規模的2.23%、3.71%、5.00%和7.48%,訂單轉移比例總體(ti) 可控。
通過將出口產(chan) 品劃分為(wei) 中間品、資本品和消費品三大品類,可以將我國對東(dong) 南亞(ya) 的出口增量(當年出口總額-上一年出口總額)進行分解。經過計算發現,2016—2019年,受東(dong) 南亞(ya) 對我國進口中間品拉動作用影響,我國對東(dong) 南亞(ya) 的出口增量合計達到698.76億(yi) 美元(見表4),這一“增項”與(yu) 東(dong) 南亞(ya) 承接我國勞動密集型產(chan) 業(ye) 訂單所形成的“減項”(688.55億(yi) 美元)基本抵消。這一結果進一步說明,不應過分擔憂訂單轉移對我國出口規模的影響。

2020年新冠疫情的暴發,在供給端、需求端影響全球外貿形勢,並使出口訂單轉移呈現出新的特點,競爭(zheng) 性與(yu) 互補性特征交替出現。
第一階段是2020年1—10月,這一階段是出口輪動替代期。2020年1月,新冠疫情率先在中國暴發,受疫情影響,中國出口份額和出口增速在2020年一季度大幅下降,東(dong) 南亞(ya) 出口份額相應由2020年1月的7.37%增加到2020年3月的7.73%。隨著疫情蔓延,東(dong) 南亞(ya) 的生產(chan) 供給也受到嚴(yan) 重挑戰,出口增速和出口份額在2020年4月份大幅下滑。與(yu) 此同時,中國疫情防控取得成效,生產(chan) 有效恢複,訂單開始回流,促使出口增速從(cong) 2020年4月的3%增長至2020年10月的10.87%。這一階段,中國與(yu) 東(dong) 南亞(ya) 間的出口輪動替代主要受供給端影響,原因在於(yu) 雙方出口商品相似度較高,在一方供給受限時,出口訂單便會(hui) 轉移至另一方,一旦供給恢複,訂單又能迅速回流,雙方在出口市場上更多地表現出競爭(zheng) 性。
第二階段是2020年11月—2022年7月,這一階段是出口同步增長期。在新冠疫情衝(chong) 擊全球供應鏈、重挫消費的背景下,全球多個(ge) 主要經濟體(ti) 相繼實施經濟刺激政策,推動總需求快速複蘇,受總需求擴張影響,中國和東(dong) 南亞(ya) 國家的出口增速大幅提升:2020年11月,中國出口增速為(wei) 20.50%,並且在直至2022年7月的大部分時間裏都保持著兩(liang) 位數的增速;而東(dong) 南亞(ya) 的出口也在2021年1月進入兩(liang) 位數的增速期,出口需求的旺盛促使東(dong) 南亞(ya) 對中國中間品、資本品的進口大幅增長,雙方在出口市場上更多地表現出互補性。
第三階段是2022年8月至今,這一階段是出口同步減速期。隨著全球疫情逐步消退,居高不下的通貨膨脹成為(wei) 各國關(guan) 注的重點,2022年9月美聯儲(chu) 開啟加速“縮表”進程,全球總需求走向疲軟。在總需求下行的大環境下,中國和東(dong) 南亞(ya) 的出口增速都開始大幅放緩:2022年8月,中國出口增速驟降到7.19%,並且增速在接下來的幾個(ge) 月持續下降,東(dong) 南亞(ya) 出口增速也在2022年10月後快速下滑。這一階段,受外部需求整體(ti) 不足的影響,中國和東(dong) 南亞(ya) 的出口均呈現下行。
從(cong) 上文的分析可以看出,出口訂單轉移並非短期現象,而是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後,內(nei) 外部因素共同推動的結果。針對我國與(yu) 東(dong) 南亞(ya) 在出口市場上“競爭(zheng) ”與(yu) “互補”並存的特點,相關(guan) 政策製定要看到訂單轉移的趨勢性、規律性,關(guan) 注出口訂單轉移的範圍和節奏,挖掘訂單轉移過程中的產(chan) 業(ye) 合作空間,統籌短期應對和中長期發展。
一是關(guan) 注外部風險事件對我國出口訂單轉移進程以及外貿企業(ye) 經營發展的影響,做好應對預案,支持相關(guan) 企業(ye) 穩住出口訂單,減少短期外部衝(chong) 擊帶來的不確定性,穩住外貿基本盤。
二是充分挖掘東(dong) 南亞(ya) 與(yu) 我國在出口產(chan) 品上的互補效應,產(chan) 業(ye) 鏈轉移既是挑戰亦是機遇,未來可加大東(dong) 南亞(ya) 與(yu) 我國在相關(guan) 產(chan) 業(ye) 鏈上的分工合作,加快推動紡織等勞動密集型產(chan) 業(ye) 鏈向高附加值環節升級,發掘傳(chuan) 統行業(ye) 中的新增長點。
三是加快提升我國技術密集型出口產(chan) 品的國際競爭(zheng) 力。隨著國內(nei) 勞動密集型產(chan) 業(ye) 出口訂單向東(dong) 南亞(ya) 轉移,未來我國出口增速或將呈現持續的結構分化現象,高技術產(chan) 業(ye) 將是我國出口基本盤的重要支撐,產(chan) 業(ye) 轉型升級將是破局關(guan) 鍵。



